海壤。

我是瑞德,更新不勤快,脑洞不刺激,慎fo,但欢迎唠嗑(…)

【守望先锋/同人】无名(岛田半藏x塞特娅·法斯瓦妮)

避雷写到前面:

cp在标题,大份OOC,背景au时间线非常模糊,有一些暗示性描写,请自主规避,十分感谢。如果你能接受,请下拉





她低垂着头,目光聚焦在矮桌上的文献,贪婪致志地阅读时,除了横陈的文字,她什么也看不见。你坐在她的身边,离之短短几寸,只是坐着,是大和男儿一直习惯的姿势,双手虚握抵在叉开的膝盖上,坚毅的眉梢随放松的表情而自然垂下,连着耳根的皮肤不再紧绷。你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你与生俱来的傲慢与矜持让你不能以渴求描摹她的身形,你近乎冷酷地对她做出评价,将她与往日你碰过的、接触过的所有女性相比较:她紧抿的嘴唇,她无机质般冰凉的目光,她深色、在这天气里几乎更加黯淡的皮肤。你嗤之以鼻,更多的是想要假装出来的满不在乎,但你挪移不去目光,你只是盯着她,心里就泛起满足的涟漪。


她坐船来到日本,为的是逃脱想要将她卖去妓馆的父亲。东亚的殖民地,女孩儿不值几个钱,不想养了就卖掉,印度愈加繁重的种姓制度里,像她一样的底层吠陀或首陀罗,连挣扎都会被埋没进漫天嘈杂里。塞特娅——她的名字,她聪明,安静也野心勃勃,像一株挣扎在蛮荒里的草,吸取过周围一切养分之后,拔起自己滚去更加丰饶的土壤。她在父亲把她骗入加尔各答最大的妓馆之前溜上了货轮,带着她的一点家当。几天之后她以同样的方式溜下货轮,结果发现目的地不是她想象中的异国。

某个雾气沉滞的早晨,还在读学习院的岛田半藏给仆从异样的鼎沸吵醒了。他克制着马上爬起来一探究竟的欲望,让同样一头雾水的近身侍从帮他穿戴整齐,洗过漱,才去门厅察看。他家府上一个年迈的、已呆了十来年的女仆,今早起床去探门口照路留的灯笼时,发现了蜷缩在台阶上睡着的印度女孩,但她这辈子都没见到过一个印度人,以为是从哪家洋宅里偷跑出来的非裔女仆,当即将她报告给了管事。不知从哪泄露的消息,那些生活单调又好新闻的仆从、小姐、先生、太太,全都从房间里出来,聚在围廊上,想要远远地瞧一瞧不同于洋人的新鲜洋人,他们的目光滑过她挺拔的鼻梁,深邃的泛光的眼窝,高的颧骨,深色、在今后逐渐异化的审美中象征低贱的肌肤——她被老嬷嬷牵着,脸上脏了一块,头发蓬乱地搭在细瘦的肩上,却安静而寡淡地任由目光在她身上穿梭。岛田半藏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她正在观察架在屋棚角落的柊叶沙丁鱼干,他看到一个被微微变亮的天光映照的侧影,突兀的一块补丁镶在了少年半藏目及的景色里:微微摇伏的庭园的草地,淡色的晨雾,正在探头的太阳,以及站在交界处的女孩儿。

她只会说英语和印地语,而半藏是留在这个宅子里唯一会说英语的人。


你的手在她的腰间停留了片刻,指尖所触碰的饱满、温暖让你为之失神。黄金,你突兀地想起这个词汇,那些日俄战争之后流离失所的士兵蜂涌去北海道,想要在沉默的冰水里淘出闪烁的梦幻未来。在这个角度,她背对着你,你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在你的想象中,一切都自动补齐了:她表情朦胧的脸孔,为门外雨声而分神的冰冷目光,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小电灯,轻纱一样遮拢起羞耻和尴尬,留下伪装的情欲翻腾在这方狭窄的空间内。你感到你褪去了一切逼仄的外壳,你在贴身侍从前也伪装出的冷静自持、庄重严肃,在一瞬间,在你们赤裸相对时,如水溶入水地瓦解。你十七岁的稚嫩,你年轻的冷酷,你原生民族那细腻而悲哀的秉性,以及在日后那些漫长岁月里从未再透露一星半点的柔软,此刻,扑在她如铜版画一样的脊背,敲在她尚还狭窄的髋骨——你迷失在这野性的狂放里,恍惚进这欲望的迸发中。


塞特娅留在了岛田宅。

多半是半藏的功劳,他甚至说服了母亲每月拿一点盈余的钱资助她读女子学校,她被收拾干净,穿戴整齐,腋下夹一本日文辞典,衣袖上端正地绣了一枚岛田家族的纹章,一个用珠子穿起来的小十字架藏在她整洁的领口。她读书用功又认真,学日语学得很快,兼之被岛田氏收留的身份,在学校几乎没怎么被难为。半藏不自觉地向她的女仆打听她的事,每每要板着脸询问,压着心下沸腾,目光越过那脸孔投向远处喧嚣的瀑布,赤白的水花飞溅,她那稚气未脱而又竭力表现出每一分老成的脸。穿和服时,半藏以前非常喜爱女人在那镶花簇锦的领口露出的一段雪色洁净的颈子,先前与同岁的公子少爷去妓馆,即使胸中并无很大冲动,半藏还是愿意消磨时间时观赏那些女子垂得很低的脖子,浑然天成的雪白,为那女性的精致与美丽而倾倒。同行者总要伸手摸一摸那丰嫩的肌肤,捏着这儿,夹着那儿,衣衫不整地滚作一团,娇怯泄出女人的嘴唇,裹着咯咯的笑,那些朦胧的美感顿时荡然无存。

于是半藏索然无味起来,将狎妓只当作一项任务来完成,情欲退潮后的空虚让他甚至不愿意沉浸于肉欲,他的美学,他由被从小当作嫡子抚养而养成的美学,无时不刻不啃咬他的心脏。微弱但持续地,意欲蛀空他的冷硬。


你让她穿上了和服,不是家仆为她准备的那件,而是你自己目光丈量过她身形,悄悄为她购置的那件。深蓝的底色,绣着的花草图案透出一股西方的迷幻来,像你对她最初的印象,沃濯的一大片暗调冷色,闭上眼,有同样冰冷的触感微微停留在眼皮。你只是把这件正装叠起来,摆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她就知道你的意思,她穿起来,深色的头发也端正地盘起来,缀下去两嘟藏青的碎花,没有合适她的脂粉,她只涂一个寡淡的嘴唇。你的目光,呆滞在她的颈项:没有了那瓷一样的细白,你就感受不到女性的娇俏的美,浸在一汪油亮的灯光里,你只嗅到她身上携裹的被掩盖在了宅邸与生俱来味道下的蛮荒气息,那跨过海洋随她一并飘来的浓郁,是你只在图鉴上见过的热带植株肥硕叶脉所饱满的味道。


岛田半藏鲜少会笑。

仿佛缺乏面部表情一样,他很小时候就会谨慎地收敛起外露的心情,只偶尔能从一些细节里推断他真正的想法。但这一天,几个接触过他的仆人发现似乎他们的少主心情不错,那面容多了一分柔和,连他的胞弟岛田源氏都觉得有点惊讶。他们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但只有源氏有胆量去问,这位小少爷穿了一身时兴的西服,口袋里还像模像样地扎着一条丝巾,在半藏从弓道场回来时拦下他,直直地要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他的兄长穿着洁白的弓道服,为视线而束起头发,此刻显出一种别样的英武,但又并非是那些武将们的粗鲁乏味。源氏状似轻松地和他搭话,询问他,发生了什么让他今天心情颇佳。他的哥哥凉薄地抬了抬眼皮,扫过他紧俏的西装,新留的时髦发型和皮鞋,只朦胧地重复了某句之前所看到的不明所以的俳句,便绕开他径自走了。源氏自讨没趣,也不过多纠缠,只又惋惜一番曾经兄弟无间的情谊,就也自行离去去找新结交的外国友人了。

当晚,半藏处理毕一切后回到房间,天皇驾崩、将军殉命后,一切娱乐活动都需要静默地遮进夜色的围拢里。塞特娅在房间里等他,跪坐着,披着沉默的晚间散步时防受风的披肩,女学生的制服,肃穆的洁白布料上绣着一排小小的十字架,是这个宗教氛围严肃的女校要求学生自己绣的。半藏进来之后,她只抬一抬头,目光在空中相遇,在那交织的试探和防备里尝到些许心照不宣的熟悉,他对她单调乏味的行程了如指掌,甚至亲自去过她去过的裁缝铺,隔着这远渡重洋而来的洋布料,恍惚地寻觅着她的温度,却在面对她时筑起所有防备,不让一丝一毫的软弱泄露进这凝固的缄默里。他们对着正襟危坐,直到一方开始疲累,躲避另一方的尖锐目光,一场博弈有了赢家:褪掉外衫和披肩,肉躯只由轻薄罗衫披覆,青少男女对异性的好奇化为近乎残忍的目光射向彼此,一穷二白又暗暗饱含着各自的自尊。


你知道她的傲慢尚未成型,你知道她平时面对人群反常的厌恶,你知道她一遍又一遍用手指碾平书页的褶皱:你以一种在当代日本华族①少年中罕见的敏锐和清醒察觉了她的品性。你知道她从未把宕大却孤寂的岛田府看作归宿,因为你同样也不。她的房间里悬挂一张修女赠送的世界地图,那些英文字嵌在色块里,她的目光纠结在别处,不在此处。那纯真的、闪烁的思乡之情转瞬即逝地埋进她的眼尾,你为之而动容片刻,却又把一切情感掼入对她慌张失措的掌控。你披散你的头发——那正是比夜空更有质感的乌黑,你固执地留长它,不剪一个新式的发型,一团稀薄柔软的月光顺狭隙爬入你的房间,你用鹿皮擦拭你上好的弓箭,你父亲上个月赠予你的西洋火枪被收纳在屋内干燥的匣子,你的手指触着布,你的眼睛低垂,像两枚窄的叶片。


塞特娅取得资格跟随学校的修女去美国的那天,岛田氏将此当作荣誉,男人着西装,女人穿改良礼服,到码头送她。她穿一件板正、领口绣十字架的黑长裙,提着她的小箱子,和家人道别后登上了船,站在甲板的围栏后边,微微侧头,得体地微笑,小幅度摆手。半藏没有束发,像往常一样搭在肩膀,抬头看她,胸中没有实感,空白的冷漠填补他,让源氏不住侧目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他们的目光在灰败的日光里相遇,半藏清楚了这次博弈的下场:她的眼神轻飘,飞快掠过他。

船动了,所有人不自觉地向后退步,她和修女去了船舱,深色的背影淹进了浓重的天光。



“岛田先生。”美国人的口音说日语时有种别样的圆滑,那些被吞掉的元音叫嚣着揭露他们的狡猾本质。你随声音而微微抬眼,在这席卷日本国内诡谲的风潮与波澜里,你继承了岛田家族,你的府邸被天皇私驾光顾,你每次寡淡地掀起眼皮,都带出被其他人追捧的刚健。

“这是我公司的技术代表蒂尔格斯先生及其助手辛梅塔女士,在我回国时他们全权负责工程的进度…”

你为他的啰嗦而感到些许不耐,你象征性地、缓缓地偏过头。

你看到她。

你听到自己压出胸膛的低笑。


FIN


①:华族,日本明治时代设置的身份制度,地位在皇族之下,士族之上,1947年废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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